百会案:
此文为《东北之窗》杂志之约,写写随大连记协新闻采风团到锦州的感受。
我是锦州人,但说实话,我对锦州了解得并不太多。
我生于锦州下辖的黑山县的偏远村落。村子离县城30余华里,很少有进城的机会。原本上高中时有亲近县城的机会,但因我的成绩不足以迈进重点高中的大门,遂只能偏安于京哈铁路线上的大虎山镇的一所普通高中,历四年寒窗终挤进大学之门。
大学在东北腹地长春,四年之后,我毕业又来到了大连工作。于是,我对县城黑山、地区首府锦州,还有省城沈阳,一概知之甚少。几次办点事找个人之类,多是穿城而过,没有生活过的地方的那种亲近与熟悉。
这次随大连记协新闻采风团,来到锦州,我算是回家了。再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和打量锦州,我仿佛在欣赏一座别人的城市。但心理上的归属感,还是根深地固的。
一天早上,张嘉树老师一看到我就历数锦州的“遭遇”,原来他为到街上买一份当天的报纸,愣是走了几里地不见一个报摊亭,几十年的老报人很不理解,“锦州怎么会这样呢?”我心里明白,嘴上不说,却以郑州大肆清理报摊亭为由,说这叫“规范”。说完大笑,心里毕竟发虚。
在早餐桌上,多位初来锦州的同行,不免对锦州评头品足,说得最多的是,感觉锦州比想象中要落后不少,建筑老旧,街头杂乱而且尘土飞扬,尤其是那些特产“倒骑驴”、“神牛”在马路上优哉游哉的样子,让人感觉仿佛到了边关。也有人以专家口吻分析,锦州这地方,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,大家都有边关心态,因此,在城市建设上并不上心,大楼盖得再好,将来也躲不过不长眼睛的炮弹。
我一直在听,并不插话。他们说的很多都是事实,但我想给他们提供另一个不同的思路。最后我说,自古辽西多战乱,锦州又处于关里关外的咽喉,当年闯关东的人们在陆路上,必须走过这里,才能进入更为辽阔的东北。战争和流民,多民族的争夺与共存,注定会给锦州人的血液里注入一些不一样的基因。锦州城的历史悠久,而且曾经贵为辽西省的省会,虽然在经济发展的大潮下,锦州有点落伍了,但它昔日的贵族范儿,还在。这就是为什么,让大家引以为惊奇的,那些个“倒骑驴”和“神牛”的板爷们,为何个个气宇轩昂如开宝马一样的原因。有一个锦州的三轮车夫,一有空闲就在马路边上自学古文字,结果考上了上海复旦大学古文字学泰斗、裘锡圭教授的博士研究生。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定力和钻研精神啊。这就是锦州人的范儿——安贫乐道,知足常乐,逍遥自在。
我们常以大连或者更为漂亮和发达的城市的眼光,来打量锦州,那你一定不会读懂锦州。我突然冒出一个骆驼理论:比如骆驼,它就是为沙漠而生的。它的长眼睫毛,可以挡风沙;它的驼峰里的肪脂,可以让它四五天不用进食;它的胃有强大的储水功能,足以让它横穿沙漠而不渴。可我们偏偏看骆驼可怜,非要把它拉到绿洲里生活,这就是我们的无知了。锦州人,就像骆驼,一方水土一方人,他们都已经适应了锦州特有的生活方式,而我们偏偏替他们鸣不平,可他们却不以为然,乐在逍遥呢。
大家似乎被我的“骆驼理论”绕进去了。回到大连后,一次记协孙友深秘书长见到我还说“骆驼理论”有道理。其实,我心里最清楚,我这是拿不是当理说,谁有缺点谁知道。
记得不久前去朝阳,很是赞叹朝阳城市建设的日新月异,当地慈善总会的一位大姐听说我是锦州人,说她当年都是坐车去锦州买衣服,因为锦州是“大城市”。我没问都知道,现在这位大姐不可能再去锦州买衣服了,因为现在朝阳也是一个“大城市”了。可锦州,一直矗立在那里,差不多还是十年前的模样。锦州的官员自己也承认,老锦州人过于保守,锦州城离海只有几十里地,可在滨海新区开发的房子,老百姓就是“不认”,他们就喜欢在狭窄的老城区里厮守,打死不出来。为了解放思想,锦州市委市政府没少做“转身向海”“建设海上锦州”的工作。现在,“海上世博园”又成为千载难逢的一剂醒脑良方,希望这次真能把锦州人从保守的逍遥之中,拉出来。别总沉迷于“先吃饭后洗澡,k完歌后吃烧烤”的四步曲中不思进取,而从此走上真正阳光的快乐与逍遥。
我衷心地祝福我的家乡——锦州。

